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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西亚:价值链新机

摘要: 作为东南亚电气&电子产业制造枢纽,后疫情时代的马来西亚如何抓准全球价值链的新切入点?










 


 

今年7月10日,马来西亚政坛常青树,前总理马哈蒂尔刚刚过了96岁生日,而他在接受众人的祝福之辞时,也没忘了表达自己的殷切期望:“我祈祷所有人来共同发展这个我们热爱的国家,直至我们实现转变为一个发达国家的目标。”

实际上,这个目标对马来西亚来说已是近在咫尺了——据估计,目前其人均国民生产总收入(GNI)已达1.12万美元,距高收入国家1.25万美元的门槛仅“矮”了1335美元。

或许,成功跨越这一门槛也就是未来三五年内的事了——2021年3月世界银行发布的经济报告《高瞻远瞩——引领马来西亚发展的下一阶段》就预计,马来西亚将于2024~2028年间转变为高收入国家。

不过,马来西亚政坛近些年来的确颇不稳定,马哈蒂尔恐怕也难免操心了。

这位1981~2003年当了22年总理的政坛宿老,在卸任15年后的2018年于耄耋之年二度出任总理,只是这一次却不到两年就递交了辞呈。

自2020年3月以来,马来西亚已换了两任总理,马哈蒂尔的继任者穆希丁只当了17个月总理就因失去下议院过半数支持无奈下台。

2021年8月底新上任的总理沙必里虽在共有222个议席的下议院以114票胜出,但其实也仅比半数即111票多出了3票而已。

就在此次权杖交接前后,还传来关于一位前总理的不妙消息——2021年7月,马来西亚第6任总理,2009~2018年在位的纳吉布被判挪用资金罪成立,而且其上诉在12月初时已遭驳回。

纳吉布被确认挪用了“一马基金”子公司SRC 4200万令吉(约990万美元),据悉他将继续向马来西亚联邦法院上诉,但如果最终入狱的话,其先父、马来西亚第2任总理拉扎克在九泉之下也难安了。

论政府廉洁的程度,马来西亚的确比不上1965年才自马来西亚联邦独立出去的新加坡。

在2020年透明国际发布的腐败感知指数(Corruption Perceptions Index,CPI)排行榜上,马来西亚的得分为51分(满分100分),在180个上榜国家中排行第57位;2019年它则以53分居第51位,而这已是过去7年内它所取得的最高得分了。相比之下,新加坡则以85的高分名列第3位,在全球仅次于新西兰和丹麦,与芬兰并列第三,也是唯一进入前10名的亚洲国家。

虽然CPI得分比新加坡足足低了34分,但就营商便利度而言,马来西亚比新加坡则仅低4.7分——在2020年世界银行《营商环境报告》(Doing Business)排行榜上,新加坡以86.2分高居第2位,而马来西亚则以81.5分居第12位。

马哈蒂尔在2021年12月刚出版了新著《抓住希望:为新马来西亚继续奋斗》(Capturing Hope – The Struggle Continues for a New Malaysia),在书中他表达了对马来西亚这一“亚洲虎”为“盗贼统治”所困扰的忧思,并指出价值观体系而非种族问题才是拖了马来西亚进步后腿的真正问题,强调了多种族建立和谐的共同价值观的重要性。

马来西亚前总理马哈蒂尔出版新著《抓住希望》

这本书据说是马哈蒂尔上一部畅销书《医生当家》(A Doctor in the House: The Memoirs of Tun Dr. Mahathir Mohamad)的后续之作,不过,或许这位医生出身的政坛强人也没料到新冠疫情的来临以及马来西亚经济随之所面临的冲击和挑战吧。

 

出口导向的“东方硅谷”

 

马来西亚人口有3200万人,而截至2021年12月14日,其新冠病例总数已达270万,死亡人数约为3万人。

受疫情冲击,2020年马来西亚的国内生产总值(GDP)萎缩了5.6% ;2021年以来,其经济也是起起伏伏,8月时马来西亚央行(BNM)就不得不将2021年GDP增长预期自原先的6%~7.5%下调至3~4%。

2021年第一季度其GDP同比下滑了0.5%;第二季度其GDP同比增幅高达16.1%,不过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2020年第二季度其经济下滑幅度高达17.1%,基数较低的缘故;第三季度其GDP衰退幅度则尚高达4.5%。

进入第四季度之后,制造业及贸易出口才开始有一些好消息传来——

10月,马来西亚的制造业销售总额达1407亿令吉(约332亿美元),同比增长了15.3%,主要由以下几个产业所驱动,包括石油、化工、橡胶&塑料产品(27%),电气&电子产品(16.9%),食品、饮料及烟草产品(11.8%)。

10月,马来西亚贸易总额首次突破2000亿令吉大关,创下2026亿令吉(约479亿美元)的新纪录,同比增幅达26.5%;其中,出口同比增长了25.5%达1144亿令吉(约270亿美元),进口则增长了27.9%达881亿令吉(约208亿美元)。

2021年前10个月,贸易总额增长了23.5%达1.8万亿令吉(约4265亿美元),出口总额突破万亿,增长了25%达1.004万亿令吉(约2372亿美元),超过了2020年全年出口总额。10月,制造业产品在马来西亚出口总额中占比高达86.2%,创下了986亿令吉(约233亿美元)的新高,其中贡献最大的应属电气&电子产品(E&E)了—这一类产品占了36.7%的出口总额,达420亿令吉(约99亿美元)。

实际上,这一个月马来西亚制造业经济产出同比增长了8%,而当中电气&电子产品(E&E)的增幅仍属最高,达13.6%。

过去50年来,马来西亚电气&电子产业的发展不可谓不迅猛——

1970年代初,全国尚仅有8家电气&电子企业。这8家企业又被称为“八武士”,包括National半导体(现称德州仪器)、英特尔马来西亚公司、惠普 (现称安捷伦)、AMD、博世、Clarion、Litronix(现称欧司朗)及日立(现称瑞萨)。

到2020年,马来西亚的电气&电子企业已达2000多家,涉及半导体、LED及太阳能等3个主要领域。

马来西亚芯片封测公司友尼森工厂内部场景

半导体方面,全球最大的12家企业就有6家在马来西亚开展业务,包括英特尔、德州仪器、AMD、美光科技、英飞凌、意法半导体,另外还有恩智浦、安森美、瑞萨等大公司;

LED方面,全球最大的9家企业中就有3家进驻马来西亚,包括欧司朗、Lumileds及日亚;

太阳能方面,全球最大的11家光伏发电企业就有7家进军马来西亚,包括晶科能源、First Solar、Sunpower、韩华QCell、晶澳、隆基等公司。

2020年,马来西亚GDP达3300多亿美元,而电气&电子产业贡献了6.4%,达861亿令吉(约203亿美元),创造就业岗位57.5万个。

这一年,电气&电子产品的出口总额则高达920亿美元;而在全球半导体贸易流量中,马来西亚就占了7%,多达890亿美元。

从以上数据可以看出,马来西亚的电气&电子产业在很大程度上是出口导向型产业。

实际上,50年前这一产业得以成功起步并蓬勃发展,也正因1970年代马来西亚向出口导向型经济转型并设立自由贸易区,为该产业带来了极大的驱动力和活力。比如说,当时National半导体及Clarion就最先进驻了槟城州的峇六拜(Bayan Lepas)自贸区。

1970年代时马来西亚生产的主要还是一些简单的电气&电子配件,半导体零件或电子产品半散装件;而消费电子产品的零配件生产及装配业务则始于1980年代;1990年代时,由于PC市场需求逐渐旺盛,硬盘等办公&计算机设备则成了主导产品,而为配合半导体封装业务的开展,一些公司开始在马来西亚设立设计开发(D&D)中心;至于晶圆厂开始在马来西亚出现,则是2000年以后的事了。

目前,有“东方硅谷”之称的槟城州(Penang)堪称马来西亚的电气&电子产业头号重镇。

该州位于马来半岛西北沿岸,面积仅有1000平方公里,直到50多年前还是以传统的海港经济为主,但1970年代被指定为自贸区和制造业重地之后开始蓬勃发展,到如今当地跨国企业已有350多家,而与制造业相关的中小型企业更有3000多家。

尽管受疫情影响,槟城州2020年的出口仍保持了7%的增长,达3100亿令吉(约750亿美元),占了马来西亚出口总额的32%。

就电气&电子产品出口而言,槟城更是占了全国的近六成。2014~2019年的5年间,其电气&电子产品出口的复合年均增长率高达12%,2019年出口总额已高达2100亿令吉(约500亿美元)。

实际上,单是该州的半导体产品就占了2019年全球半导体出口总额的5%。

近些年来,槟城人气日益高涨的产业园则要算峇都交湾(Batu Kawan)工业园了。这片占地约4.6平方公里的园区为马来西亚在峇都交湾岛约28平方公里的总体规划的一部分。

峇都交湾岛位于马来半岛威南县,隔槟威海峡与峇六拜自贸区所在的槟岛相望,并由24公里长的跨海大桥槟城第二大桥相连。

虽说尚比不上拥有300多家跨国企业的峇六拜自贸区,峇都交湾岛目前已有160多家公司进驻,包括摩托车合资企业文秀本田、闪存产品制造商闪迪,瑞士真空阀厂家VAT等公司,而尤受关注的半导体企业则有美光科技、泛林科技、韩国信泰电子、阁代科技以及美国应用工程公司与马来西亚QES制造公司的合资企业等。

峇六拜自贸区所在的槟岛面积仅有295平方公里,而经槟城第二大桥与峇都交湾岛连接起来并实现互补之后,就可打破面积造成的极限,有利于未来槟城整体的科技生态系统及供应链的建设和发展。

 

打进价值链上游的良机

 

近两年来,新冠疫情极大地扰乱了全球供应链,而作为全球电气 &电子产品制造业枢纽所在的重地,东南亚的越南、泰国及马来西亚等国的工厂一停工,全球各地自智能手机、家用电器到汽车在内的各个相关产业莫不连带告急。

实际上,东南亚正是一年多以来全球“芯片荒”的一大瓶颈地带。这场“芯片荒”始于2020年第四季度,而业界预计全球芯片短缺的状况甚至有可能持续至2022年底甚至2023年才能真正得到缓解。

就马来西亚而言,这里的供应商和工厂的大客户包括意法半导体、英飞凌以及丰田、福特及通用汽车等各大车企。一旦马来西亚的芯片没法及时交货,就会直接导致这些汽车巨头一些车型不得不减产或停产,比如说福特德国科隆工厂的Fiesta车型2021年8月底的停产。

在芯片的整个生产链条中,封装及测试环节尤其体现了马来西亚的重要性 —马来西亚承担了全球13%的芯片封测业务,而台湾作为晶圆厂重地固然更为重要,却并不能提供相应的封测服务。

自然,马来西亚不会满足于自己在芯片封测领域所扮演的重要角色,而是要争取在全球价值链中升级自己的地位。

实际上,过去数十年来马来西亚电子&电气产业并非没有为此目标努力。

只是,自1970年代至1990年代初的近20年间,马来西亚政府并没有通过资金补贴等激励措施成功吸引跨国企业深化其对马来西亚的科技输出;而1990年代初马哈蒂尔当政时期,马来西亚政府一度更偏重于培植本国企业,比如Silterra及1st Silicon等晶圆厂;2005年时才开始向跨国企业提供研发资金补贴;因为长达30多年的耽搁,马来西亚真正成功上移自己在全球价值链上的位置已是2010年代的事了。

就东南亚来看,新加坡和越南正是马来西亚强劲的对手。

人口近亿的越南劳工成本更低,因此越来越有抢食芯片封装生意的趋势,比如韩国三星电子就选择了越南而非马来西亚。

新加坡则已成功地通过跨国公司实现了向知识型经济的过渡,芯片研发实力也更强大,而它与马来西亚的一大不同在于,它前向参与全球价值链的业务相对较小,而马来西亚前向参与度却最高,也就是说进入新加坡的产品已到了最后组装阶段,不像马来西亚出口的产品大部分供应其他国家供再生产及再出口。

2020年9月发布的第十二个马来西亚计划(2021~2015年,12MP)也指出马来西亚未来必须继续上移自己在全球价值链上的位置,而中美贸易战以及新冠疫情导致不少跨国企业开始考虑“中国+1”的制造基地多元化战略,也就是说,在中国之外再增加一个额外的生产基地,而这对马来西亚来说也正意味着渗透进以前它无法切入的供应链的良机。

而要观察马来西亚在全球价值链上移的相关动向,最佳地点莫过于槟城了——

2020年前9个月槟城已通过了108个投资项目,吸引了106亿令吉(约25亿美元)投资,其中机械设备、电气&电子产品、科学度量设备占比依次为44%、26%及18%;

泛林科技等半导体制造设备供应商的进驻,显示了槟城打造前端设备供应链的势头;

全球前30大医疗设备制造商已有6家进驻槟城,槟城将成为医疗科技重地;

博世汽车电子在槟城开设新厂,当地电动车生态系统潜力待挖掘……

可以肯定的是,未来马来西亚要在全球价值链上成功上移,重中之重还在于培养人才并加大研发投入。

据悉,12MP已确立的一大目标是到2025年将研发投资在GDP中的占比自2020年的1%提升至2.5%。

看来,让身为“亚洲四小虎”之一的马来西亚成功实现进一步的产业升级并晋身为发达国家,正是新一代马来西亚人的重任了。




撰文—布浩

编辑—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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