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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时:氢“中转”宝地

摘要: BELGIUM:HYDROGEN HUB










欧洲氢能战略加速推进,而比利时所具备的各种“紧凑型”优势,让它足以担当最佳“试验田”。

 




 

 

对不少中国人来说,比利时这个国家最容易让人联想起哪些事物呢?

爱看漫画的人津津乐道的可能是《丁丁历险记》和《蓝精灵》;爱吃巧克力的人“垂涎”的自然是Godiva;时装迷青睐的是出自Raf Simons、Martin Margiela、Dries van Noten等设计师之手的奇装异服;碰上炎热的三伏天,百威啤酒是不少人的清凉之选;至于佳期临近的情侣们,或许已悄悄看上了Leysen的蓝火真心钻……

的确,这些或多或少体现着比利时文化“软实力”的文化产品或消费品,论亲民程度可是远远超出代表着比利时经济“硬实力”的其他产业。

不过,漫画书、巧克力、时装、啤酒和钻石……其实都不是比利时在全球卖得最红火的产品。

若以人均销售额来计算,比利时真正称冠全球的,其实是化工产品;而同样在全球名列前茅的,还有排第4位的医药产品,以及排第7位的塑料制品。

比利时人口1150万,仅占欧洲总人口的2%,但其化工、塑料及生命科学产业创造的增加值却占了欧洲大陆的6%,高达208亿欧元。

在比利时制造业中,该行业占比达36%,而在欧盟制造业中,该行业占比仅为19%。

安特卫普港为仅次于鹿特丹港的欧洲超级大港

目前,比利时共有750多家化工、塑料及生命科学企业;创造的直接就业岗位达9.5万个,间接就业岗位更多达22万个;年营业总额达610亿欧元以上;化工、塑料及医药产品在比利时出口总额中占比高达36%,每年能带来约270亿欧元的贸易顺差……

在全球举足轻重的化工巨企——英国的英力士(Ineos)、法国的液化空气集团(Air Liquide)、德国的巴斯夫(BASF)、奥地利的北欧化工(Borealis)、美国的埃克森美孚和3M……可是早就全都跑到比利时扎堆设厂来了。

比利时GDP约为5000亿欧元,而对GDP贡献良多的化工及生命科学产业,正是其最重要的经济支柱之一。

据悉,该行业每年缴税50亿欧元以上,算起来每个雇员对国家预算贡献了5.6万欧元,而全部产业的平均值仅为3.5万欧元。

就研发支出而言,该行业为56亿欧元,占了比利时全部产业研发支出总额的2/3;2021年共申请专利946项,占了比利时专利申请总数的四成。

值得指出的是,上述这些由比利时化工和生命科学产业协会(Essenscia)发布的数据固然很出色,但并没有将化工产业和生命科学产业分开来统计,而相对生命科学产业而言,化工产业显然更易引来环保人士的审视或抨击。

对普通民众而言,化工产业那些白烟滚滚的巨大烟囱非但令人望而生畏,而且难免会让人心生质疑——瞧它们这吞云吐雾的阵势,一年下来碳排放量不知得高达多少吨啊?

的确,化工产业是石油和天然气的消耗大户,论碳排放量则仅次于水泥和钢铁产业。

2011—2019年,比利时碳排放量仅减少了区区360万吨,与其经济倚重化工产业不无关系。

2019年,比利时碳排放总量为9000万吨;2020年,其碳排放量减少了8%至8300万吨,但这只不过是因为受新冠疫情影响,人们很少驾车出行,能源消耗自然少了许多的缘故。

工业生产占了2020年比利时碳排放总量最大的份额(32%),约达2656万吨;以此粗略推算,占了比利时制造业三成半的化工产业,碳排放量估计至少接近1000万吨。

2021年7月,《欧洲气候法》通过,而为了实现到2030年将欧盟温室气体净排放量较1990年至少减少55%的目标,欧盟还于7月14日提出了“Fit for 55”减排一揽子方案,其中包括扩大欧盟碳市场、停止销售燃油车、征收航空燃油税、扩大可再生能源占比、设立碳边境税等等12项新法案。

只是,对比利时而言,“Fit for 55”难度也太大了——要知道1990—2020年的30年间,比利时的温室气体排放量仅减少了24%,而欧盟各国的平均值为31%。

比利时国家能源及气候计划(NECP)设定的目标是,到2030年,将不列入碳排放权交易体系(ETS)的领域和行业的温室气体排放量较2005年减少35%。

不过,化工产业等能源密集型的工业设施、发电厂、大型区域供暖工厂及航空业,自然免不了要被列入碳排放权交易体系了。

对被列入ETS的行业,欧委会定下的目标是到2030年减排61%,而这对比利时化工产业而言无疑是极大的挑战了。

比利时可以说是跨国巨企的化工“大工厂”,其80%的化工及医药产品供应的是出口市场,最大的买家正是其欧洲邻国,其中单是德国就占了41%。

ETS的推行将在多大程度上推高比利时化工产业的制造成本并影响其竞争力,其实是德国等邻国也不得不从自身利益出发予以密切关注的“多边”问题。

就目前来说,乌克兰战争导致欧洲天然气价格飙升,则是影响比利时化工产业成本竞争力的另一个更为紧迫的挑战。

比利时国家银行7月初发布的《从比利时角度看乌克兰战争经济影响》报告显示,天然气批发价飙升,已导致比利时批发及零售电价均翻了一番。

截至今年6月底,比利时天然气储气库只有六成满,而在今年冬天11月1日前至少得填满至八成。只是,正当天然气供应吃紧的关口,若急着增加储量将不得不付出相当于去年同期4倍的高价。

目前,比利时化工产业消耗的能源近六成为电力,而天然气则占了35%。如果电价翻番,天然气价格升4倍,其化工产品与美国同类产品相比,在成本上哪还有什么竞争力呢?

说化工产业是欧洲制造业的心脏也不为过,因为欧洲56%的化工产品供应的正是下游其他工业用户。化工产业成本高涨,其他工业部门的制造成本也势必将跟着上涨。

乌克兰战争无疑促使欧盟必须进一步加速能源多元化及绿色过渡进程,以尽快减少对化石燃料的依赖。

 





“从实验室走向工厂”的商机

在各种替代能源中,太阳能和风能固然很重要,但氢能也不可或缺。毕竟,一旦老天不作美,日照时间太短,抑或碰上少风或无风的日子,太阳能和风能就会时断时续,而氢却不但提供了储能方案,还可充当工业生产的原料。

最近,欧盟已雄心勃勃地表态——到2030年,欧洲清洁氢产量将增加至1000万吨,足以取代400亿立方米的俄罗斯天然气。

以前,清洁氢无法从实验室走向工厂(from lab to fab),一大原因是缺乏市场的支撑。而要为清洁氢成功开路,势必需要跨国合作及多方参与。

7月15日,欧盟最新批准的“IPCEI Hy2Tech”项目,就是一个有多达15个国家及35家企业参与的“欧洲共同利益重要项目”(IPCEI)。

据悉,15个参与国将为该项目提供高达54亿欧元的公共资金支持,包括奥地利、比利时、捷克、丹麦、爱沙尼亚、芬兰、法国、德国、希腊、意大利、荷兰、波兰、葡萄牙、斯洛伐克及西班牙。

除了公共资金,估计该项目还有望自私营机构吸引来88亿欧元的额外投资。

而35家参与企业当中,除了27家大型企业之外,还有8家中小型企业入选。

大型企业包括:法国化工公司阿科玛(Arkema)、轨道交通设备制造巨头阿尔斯通、汽车塑料零件公司彼欧(Plastic Omnium),德国戴姆勒卡车、博世,意大利国家电力公司(Enel)、安萨尔多能源(Ansaldo)、造船公司芬坎蒂尼(Fincantieri),丹麦海上风电公司沃旭能源(Orsted),芬兰耐思特石油(Neste),比利时发动机制造商康明斯(Cummins),捷克客车制造商依维柯等;

中小型企业则有:葡萄牙制氢机生产商1s1 Energy、德国燃料电池公司Ekpo、比利时制氢机生产商考克利尔(John Cockerill)、希腊燃料电池公司Advent、爱沙尼亚燃料电池公司Elcogen等。

IPCEI Hy2Tech实为项目总称,而在它的“伞”下共有41个子项目,覆盖制氢、燃料电池、氢储存&运输和分配技术、终端用户科技等各个氢科技价值链上的相关环节。

今年9月,第二个IPCEI氢项目也将出台。两个IPCEI总项目加起来将会有70~80个子项目,而它们的实施将有望改变欧洲清洁氢格局,驱动工业部门对清洁氢的规模化供给和需求。

钢铁和冶炼行业自然是清洁氢规模化应用的首要阵地。据悉,未来欧洲1/3的通用钢生产将应用清洁氢实现脱碳,而这意味着每年高达150万吨的氢需求量。

化工行业自然也必须担当清洁氢应用“排头兵”的角色。据欧洲化学工业协会(Cefic)透露,到2026年欧洲化工产业每年将消耗27万吨清洁氢,较目前的氢消耗量高出50%。

可想而知,比利时作为欧洲化工重镇,免不了要顺应欧洲氢能大潮,作出相应战略规划和定位,方能捕捉清洁氢商机。

比利时为欧洲小国,面积约为3万平方公里,仅约相当于0.73个荷兰,连海岸线也短至65公里,而荷兰海岸线长度达451公里,是其6倍多。

尽管如此,比利时却拥有北海沿岸第二大货运港——今年4月底,比利时安特卫普港与距离它仅有52海里的泽布吕赫港(Zeebrugge)合并后,年货物吞吐量已高达2.89亿吨。

早在合并前,安特卫普港就已超越了德国汉堡港、荷兰阿姆斯特丹港,而合并后的安特卫普-布鲁日港(Antwerp-Bruges)虽仍远远比不上荷兰鹿特丹港(年货物吞吐量4.7亿吨),但它在北海货运港口中的亚军地位无疑已更为巩固。

据悉,安特卫普-布鲁日港的目标是到2028年转变为欧洲绿氢主要进口港口。或许,在将自身打造为“低碳港口”方面,它与鹿特丹港还是有得一拼的。

长期以来,安特卫普港就以化学品出口枢纽的特色而著称,在全球仅次于美国休斯顿港。实际上,与休斯顿港一样,比利时的化工产业集群就在港口区,化工巨头就近生产出来的化学品很快就能在港口装箱完毕并快速启航运往各个出口市场。

说起来很多人可能不知道,比利时北部佛兰德地区每平方公里拥有的氢气管道长度甚至在全球排第1位。

早在1938年比利时就已兴建了首条氢气管道,而1960年代和1970年代时,法国液化空气集团(Air Liquide)更在当地修建了长达600多公里的氢气管道。

目前,佛兰德地区的氢气管道总长度已达900公里,不但连接比利时所有大海港和主要工业区,甚至延伸至荷兰鹿特丹港和法国北部几个工业区。

只是,这些管道输送的多是法国液化空气集团供应的“灰氢”。

可以肯定的是,化工巨头云集的比利时,只要能进口绿氢,未来不愁没有需求。

 






抓准关键:进口、输送及市场

以比利时国土面积之小而言,自然不可能像澳大利亚那般划出大片地区供制绿氢专用(澳大利亚西部绿色能源中心占地1.5万平方公里,几乎相当于半个比利时了)。

再说,可再生能源目前在比利时能源消费结构中占比仅为13%,到2030年也只是有望提升至17.5%而已,远低于欧盟早在《欧洲气候法》通过前就对其提出的25%的目标。

而在比利时电力结构中,可再生能源电力目前占比仅为25.1%,2030年的目标是提升至37.4%。

就电离制氢能力而言,比利时目前电解槽的装机容量仅约为100兆瓦(MW),远远比不上已达5000兆瓦以上的德国、意大利和希腊,也落后于法国、芬兰、波兰、罗马尼亚、保加利亚等几个已达1000兆瓦以上的国家。

考虑到各种局限因素,可以说比利时在制氢方面并无太大优势,它必须为自己的清洁氢战略找准其他定位才行。

比利时政府的氢能战略也的确并没将制氢作为重点,而是确立了以下四大支柱——

比利时首相德克罗 ( 左二 ) 与纳米比亚总统根哥布 ( 左三 ) 共乘氢动力船 Hydrocat 48

首先,将比利时定位为欧洲清洁氢进口及输送枢纽;其次,成为氢科技的领先者;第三,建立活跃的氢交易市场;第四,将合作视为成功关键因素进行投资。

从地理位置来看,比利时邻近德国、法国、荷兰等国,如果要建设输氢管道的话距离并不长。再说,这些国家的跨国化工巨头早就把工厂设在比利时了,通过比利时国内输氢管道为其提供氢气也非常方便。

据悉,比利时的目标是到2026年建成100~160公里的清洁氢输送管道。

按照欧洲氢能主干管网(European Hydrogen Backbone)的规划,到2030年欧洲将建成5条泛欧氢气供应及进口走廊,总长度达2.8万公里;到2040年则将进一步延长至5.3万公里,覆盖欧洲28个国家。

若5.3万公里管道的六成乃利用现有天然气管道进行改装,新建管道仅占四成的话,总投资估计需要800亿~1430亿欧元。

但建成之后,每公斤氢气输送1000公里的成本将降至0.11~0.21欧元,这意味着照欧洲氢能主干管网将成为大规模远距离氢气输送的最佳成本效益解决方案。

看来,比利时将自己定位为欧洲清洁氢进口及输送枢纽,正是密切配合欧洲氢能主干管网建设大潮的精明抉择。

目前,已积极展开“氢能外交”攻势的欧洲国家主要包括德国、荷兰和比利时。

已与比利时签订了清洁氢贸易谅解备忘录(MoU)的国家有智利、阿曼和纳米比亚三国,其中智利和纳米比亚也是德国和荷兰同样“看中”的氢出口国。

假若供应和需求均没问题的话,比利时乃至整个欧洲的氢能大“拼图”尚欠关键一块——一个活跃的氢交易市场。

在筹建氢交易市场方面最积极的要属德国了。

据悉,它已划拔了10亿欧元予H2Global基金会。这个由德国16家工商业巨头(西门子能源、蒂森克虏伯钢铁、德银及天然气进口商Uniper等)联合创立的基金会,致力于鼓励相关各方将绿氢及其衍生品的市场迅速做大,其任务则是到国外采购绿氢或氢衍生品,然后再以拍卖方式转售予各需求方。

今年7月,比利时安特卫普-布鲁日港已宣布加入该基金会。或许,这一动向透露的无非是这样一个讯息——比利时要打造一个活跃的氢交易市场,还得通过多边合作才有可能。

欧洲氢能蓝图格局的确宏大,而坐拥毗邻德法荷的地利、化工产业集群极其发达,而且拥有超级大港和现成管道的比利时,正是一块难觅的“紧凑型”氢能供需应用试验田。

 



 




撰文—布浩

编辑—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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