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海耶克(Nick Hayek)用一款MoonSwatch联名腕表，给制表业的既定秩序带来了爆炸性影响，并告诉世人，斯沃琪依然有能力如创立之初那般，影响到瑞士制造。
为什么斯沃琪集团会推出让世界震惊的MoonSwatch？为什么欧米茄与斯沃琪的品牌Logo会出现在同一个表盘上？
“因为这关乎创新、美丽、乐趣和冒险，还因为我对创造力的追求。”接受《周末画报》视频专访时的斯沃琪集团全球CEO尼克·海耶克 (Nick Hayek) 说，“我不是那种传统标准意义上的CEO，我喜欢挑战。”
也许岁月使海耶克的笑容更加慈祥和平易近人，但这位艺术家出身的CEO仍保持着年轻时的酷劲：从不系领带，左右手腕各戴有一只Swatch表，当然其中一只是今天的主角MoonSwatch。他还在自己的办公室窗外悬挂了一面海盗旗。当我们谈起MoonSwatch，他马上调动起全部的激情，作为全球最大制表集团的掌舵者，他用骄傲的口吻评价斯沃琪品牌和欧米茄之间的合作是“一种真正的挑战”。
这种“挑战”将瑞士制造再次放在了全世界观众的聚光灯下。作为奢华与平价、传奇与新奇的混合体，MoonSwatch搭上了跨界联名的班车，这辆车上有时尚业的各类知名品牌：古驰与阿迪达斯、LV与Supreme、巴黎世家与芭比......腕表品牌之间的联名却是首次。11款MoonSwatch以星体名字命名，涵盖了太阳系大小不一的星体以及外围的矮行星。其中最典型的是代表月球任务的一款，其外表与欧米茄经典的Speedmaster超霸月球表高度相似，包括不对称表壳、经典的3个小表盘、著名的测速表圈，以及测度刻度上的Dot Over Ninety(刻度90的原点位于数字上方)。这些色彩缤纷的腕表极富想象力和表现力，均采用石英机芯，并用斯沃琪品牌研发的全新BIOCERAMIC植物陶瓷打造而成。
色彩缤纷的 MoonSwatch
MoonSwatch一经上市，迅速成为钟表业最热门的话题。3月26日全球开售当日，中国香港、新加坡、伦敦、悉尼、法兰克福……斯沃琪指定门店外都排着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长龙，中国大陆甚至有人提前两天就开始在门店外排队。定价2010元人民币的腕表，很快就在二手平台被炒出超万元的价格。运动鞋和街头服饰收藏在线市场StockX的EMEA总经理德里克•莫里森(Derek Morrison)介绍，MoonSwatch与该平台的Z世代用户有着巨大的联系。该网站报告称，在发布后不到一周的时间里，MoonSwatch交易超过2000笔，到今年6月，交易量已超过1.1万笔，成为StockX历史上最畅销的腕表，也是今年发布的所有产品中溢价最高的。
海耶克预料到了MoonSwatch的成功，但没有预料到它带来的疯狂。许多戴着欧米茄、劳力士、宝玑的合作伙伴们都想买一块MoonSwatch。为了加大供应量，斯沃琪工厂不得不保持每周工作7天，每天24小时满负荷运转。欧米茄的勇气同样获得了回报：自从MoonSwatch上市以来，欧米茄专卖店的销售额和客流量都出现了飙升，为MoonSwatch提供灵感的超霸月球表销量与此前12个月的平均销量相比，增长了50%。
MoonSwatch 由斯沃琪瑞士工厂生产
可以说，MoonSwatch对制表业的既定秩序带来了爆炸性影响，这也再一次提醒着我们：斯沃琪依然有能力如创立之初那般，影响着瑞士制造。“40年前斯沃琪的诞生，让瑞士钟表行业重整旗鼓，并在世界各地受到欢迎。这个品牌要传递的是生活的欢乐和对边界的突破，这对我而言一直很重要。”海耶克说。
创新突破常规
细究起来，MoonSwatch大概也属于疫情这个特殊时期的“产物”。海耶克表示：“我们都不得不在家或者独自在办公室里呆上很长时间，我们想要做一些非常具有挑战性、有趣和快乐的事情，这种情况下也恰恰让我们有条件做一个秘密项目。”
有一段时间，海耶克总在办公室里思考BIOCERAMIC植物陶瓷——斯沃琪发明的一种革命性的新材料，它由生物提取物与陶瓷混合而成，既具有陶瓷的耐磨性和坚固性，也让腕表表面呈现丝滑质感。在当下快节奏的流行文化世界里，推广“植物陶瓷”是一个非常有挑战的工作。如何扩大和提高其知名度？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为什么不借用一款经典腕表的地位和传承，做一个更有突破性的合作呢？他同时觉得，品牌之间的合作是大势所趋，但大多数合作只是简单的品牌融合，以限量版的方式用更高的价格出售，整个合作中并没有真正的创新。斯沃琪要做的跨界合作，应该是真正具有创造性的。
对于海耶克来说，“创新”的释义是保持孩子般的好奇心。这也是他从父亲，斯沃琪集团创立者尼古拉斯·G·海耶克那里学到的企业运营理念。“父亲告诉我，如果你想让生活变得有趣，想要开发新的事物，你必须要有勇气用一个7岁孩子的思维来做事情。你不能让自己被常规、被事物的标准所阻碍。你的热情，你对成功的渴望，你的心远比你的头脑重要，作为一个企业家必须牢记这一点。”
20世纪70—80年代，当瑞士制表业在日本石英表的冲击下陷入空前危机时，尼古拉斯·G·海耶克承担起复兴瑞士制表业的艰巨任务。在对Asuag和SSIH进行了历时4年多的重组后，最终促成两家钟表公司合并成立SMH集团（1998年改名为斯沃琪集团），旗下拥有天梭、浪琴、雷达、欧米茄等经典品牌。同时，他战略性地推出斯沃琪腕表，采用瑞士机芯、人工合成材料制造，拥有防水防震、计时精确、价格平宜等出众优点。斯沃琪品牌的巨大成功对重建瑞士制表工业体系至关重要，并为经典品牌的升级提供了资金，使其更注重工艺。自那以后，海耶克家族就一直以特立独行、很少循规蹈矩而闻名。
斯沃琪艺术和平酒店展示着驻馆艺术家的作品
斯沃琪跟谁合作？代表性设计会是什么样子？海耶克天马行空地想到了Speedmaster超霸月球表。“Speedmaster超霸腕表在人类登月史上最不可思议的时刻发挥了重要作用（编者注：这里指阿波罗13号登月任务）。” 他说，“Speedmaster超霸腕表曾陪伴宇航员登上月球，这个真实的故事应该告诉世界上许多不知道它的年轻人，而斯沃琪品牌能够做到。”
瞄准年轻的下一代可能是MoonSwatch项目中最具进取精神的部分。购买奢侈腕表的人并不年轻:英国一家保险公司最近对8000人进行的一项研究发现，劳力士腕表拥有者的平均年龄为68岁。与此同时，苹果智能手表的销量现在超过了整个瑞士钟表行业的总和。那么为什么不通过这样一种跨界合作，用能够承担的价格，让全新的、更年轻的用户了解欧米茄呢？
凭借童心和勇气，以及强大的号召力，海耶克秘密组成了一个项目团队，以“伽利略”为代号，开始了MoonSwatch的研发。“法务部门没有参与推出这款产品，没有律师参与进来，没有人去说这件事的风险，也没人提醒你应该谨慎。就连斯沃琪集团的董事会事先都没有被通知到。”而在欧米茄全球总裁兼首席执行官安世文（Raynald Aeschlimann）看到成品后，他也被说服了。
从开始直到今天，MoonSwatch项目都是由海耶克直接负责，包括从产品开发、产品细节、新闻发布、媒体沟通，到销售方式的确立——MoonSwatch不在网上销售，按照海耶克的说法，MoonSwatch不是一般商品。“在全世界由于新冠疫情而不得不呆在家两年多后，现在是庆祝的时候了，是时候让人们回到街头，聚在一起，MoonSwatch会成为人们美好生活的一部分。”
保持核心价值
一个突破性的想法最后是如何令世人震惊的？海耶克认为MoonSwatch成功的重要原因在于团队用正确的方式传递了品牌的理念——它是一款高质量的、时尚的腕表，充满了颠覆性元素。
在继任集团CEO后，海耶克不断思考创新与传承之间的关系。他要做的首先是尊重和理解传统，“我们要忠于本质，要思考品牌的历史，并且它们必须是真实的，然后保留这种精神。比如路易·宝玑先生是手表行业最大的发明家，他是一个天才，所以在宝玑先生去世后，我们的志向是像他在历史中做到的那样，去制造最精确，最美丽的产品。”他说：“传统不是我们在哪个日期发布了什么产品，而是我们获得了什么成就。我们要认识品牌的核心价值是什么，然后把它转换到腕表当中，始终保持品牌的核心价值。”
斯沃琪集团在瑞士比尔的新总部是世界上最大的木制建筑物之一
那么斯沃琪的传统是什么？与瑞士制表业那些拥有200多年历史的品牌相比，斯沃琪只有40年历史。但从诞生的背景来看，斯沃琪仍是与众不同的。“它有能力改变人们生活、穿戴和交流的习惯，因为斯沃琪拥有快乐生活和积极突破的品牌理念，有了这种观念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这就是为什么在瑞士制表历史中，没有任何产品能与它相比。因为它是全新的。而且斯沃琪是集团创新的引擎，这与销量无关，这是斯沃琪的一种精神，这也是斯沃琪集团名字的由来。”海耶克表示。
为了体现这种品牌精神，斯沃琪专门为MoonSwatch开发了新的生产线，并不断试验植物陶瓷的颜色和设计。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海耶克分享了一个小故事：设计之初，MoonSwatch电池盖的方向也打算采用欧米茄表背设计的方式始终固定在同一位置，但后来这个想法被改变了。因为欧米茄需要精确和严谨，而斯沃琪需要保持有趣，所以，MoonSwatch电池盖上的行星是处在随机的位置，这使每一只MoonSwatch更独特。
为了让MoonSwatch带给大家更为独特的体验，海耶克想到了一个别出心裁的创意：让印有11颗星球和MoonSwatch字样的小汽车从斯沃琪总部出发，环游瑞士和欧洲，在人们必经之路和意想不到的目的地停留。
MoonSwatch引发的市场狂热追捧是海耶克始料未及的，但是他说：“做MoonSwatch的初衷并不是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尽可能多地赚钱。我希望它可以感动每个人，因为人们都在等待一些激动人心的东西。”虽然在不断提高产量，但急速增长的需求使MoonSwatch仍然在市面上非常紧俏。海耶克告诉我们得到MoonSwatch的唯一方法是耐心等待购买机会。“这也是为什么它能让人们回归平凡生活，而不是成为精英的一部分。”他说：“如果人们想要得到奢侈品仅仅是因为它们很昂贵，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富有，这并不正确。我们生活的目标应该是展示出拥有良知，拥有快乐，展示自己的个性。这也是MoonSwatch想要表达的。”
斯沃琪集团总部前的斯沃琪品牌展示厅
真实而平等，这是海耶克的管理理念，“我必须变得真实，必须能够与人交流，做自己，让员工紧紧围绕在你身边。所有员工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打电话给我，工厂的工人也可以，等级制度并不存在。我不希望自己是特别的，我不希望只被外界当成斯沃琪集团的CEO来对待，我是尼克·海耶克，这就是我的管理方法。”
在海耶克看来，MoonSwatch给品牌、消费者和瑞士钟表行业带来了多赢。通过它，全世界更多的年轻人都能够更深刻地了解欧米茄的标志性腕表——Speedmaster超霸系列，并且通过斯沃琪品牌的设计触达更多的消费者。MoonSwatch是斯沃琪自己在瑞士的工厂生产出来的，这件事本身证明了瑞士制造的技术和实力。
对于MoonSwatch之后有可能的跨界合作，海耶克认为，斯沃琪的大门对每一个奢侈品品牌都是敞开的。“不用担心，未来还有许多令人兴奋的事情，我们这些海盗还能做，也愿意做。”
Q&A
Q =《周末画报》
A = 尼克·海耶克
Q：MoonSwatch系列在业界造成了巨大的轰动，斯沃琪会加大生产来满足更多的消费需求吗？
A：是的，市场需求是非常大的。我们给予了中国很大的优先权，相较于美国，在中国有更多的店铺可以购买MoonSwatch。当然，全世界都希望尽快得到这款产品，并且每天需求量都在增加。我们增加了新的设备、新的工厂，但仍然无法满足全球的巨大需求。我们不想制造限量版，因为我们想传递一种信号，只要大家有足够的耐心，一定能买到心仪的那一款MoonSwatch。
Q：在接手斯沃琪集团后，您在经营方面有哪些心得？
A：我不会去分析公司股票的表现，我更看重的是，我们在瑞士有150个工厂，集团总共有35000名员工，他们都很忠诚。我们对员工也很负责，疫情期间，我们和员工一起克服了众多困难，保持了集团业务的正常运转。我秉持着父亲创造的理念，我们与绝大多数上市公司的普遍观念不同，我们用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经营着它。我也不需要评价自己做了哪些里程碑式的举动，重要的是对国家和社会做出了贡献。我们没有债务，有良好的现金流，并且完全独立。我们拥有强大的品牌，而且是瑞士制造，这让我自豪。
Q：您同时也是一名艺术家，电影制作人，对艺术的热爱如何影响您的决策？
A：艺术家是有勇气和意愿去尝试和创造的。当然，一个艺术家只有在对人们产生影响，人们感受他的作品时才有真正的价值。对我而言企业家和艺术家没有区别，我的父亲既是企业家也是艺术家。管理企业时，你需要很多员工和设备，你必须对他们负责；当你有了一个想法要实现时，你必须说服人们在有结果前跟随你，在艺术创作中也是同样的道理。
Q：中国市场在斯沃琪的地位是怎样的？如何更好地挖掘中国市场的潜力？
A：斯沃琪很早就开始在中国正式运营，对我们而言中国市场不仅仅因为人口多和购买力强才重要，而是因为中国有深厚文化底蕴和历史传承。同时中国消费者能理解斯沃琪的产品、斯沃琪的品牌，了解斯沃琪的品牌价值。我们的产品最重要的就是品牌DNA和历史传承。
我们在中国的业务不仅仅只是腕表。大约10年前，我们获得上海和平饭店南楼的经营权，对我们而言，有什么是比画作和艺术更奢侈的呢？所以我们把它变成了一个艺术中心，并邀请世界各地，包括中国本土的艺术家们，让他们在这里共同创作。腕表是一种文化，斯沃琪也是一种文化，这个艺术中心全面展示了斯沃琪的精神。
采访、撰文—张古月
设计—海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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