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感官”体验一座建筑

瑞士建筑师彼得·卒姆托（Peter Zumthor）认为，建筑给人带来的感官体验尤为重要，人们只有亲身体验才能真正了解一座建筑。

最近，座落在奥地利布雷根茨小城的康斯坦茨湖畔南岸的，一个方形玻璃盒子建筑迎来了它的25周年庆。它就是布雷根茨美术馆博物馆（Kunsthaus Bregenz），与 KORNMART剧场相邻，位于奥地利布雷根茨市市中心。美术馆周围的建筑保持着中世纪的风格。

坐在这个曾是自己亲手设计的空间里，瑞士建筑师彼得·卒姆托（Peter Zumthor）谈及了一场建筑与环境之间的对话。对于卒姆托来说，将建筑与环境结合是一项非常崇高的任务。类型学的建筑就像用钉子把建筑挂在墙上，无论环境如何变化，建筑都不变，卒姆托认为这并不是他作为建筑师该做的工作。“我的工作是去到某个地方，理解那个地方的文化，并对环境作出贡献。”卒姆托说，因此，他会从当地历史文化中提炼出元素运用到建筑中，使人们欣赏建筑的同时，被环境情绪所感染，并思考背后的内核。

在《思考架构》一书中，卒姆托如是写道：“每栋建筑都是为特定地点和特定社会的特定用途而建造的。我的建筑试图尽可能准确回答现实中出现的问题。”

彼得·卒姆托  （Peter Zumthor）  出生：1943年4月26日出生于瑞士巴塞尔  身份：彼得·卒姆托工作室创办人  代表作：瓦尔斯温泉（Therme Vals）、布雷根茨美术馆博物馆（Kunsthaus Bregenz）、St.Benedict教堂等

卒姆托于1943年4月26日出生于瑞士巴塞尔，是橱柜制造商Oscar Zumthor的儿子。青少年时期，卒姆托的第一份工作是做一名木匠的学徒。在家乡巴塞尔学完建筑之后，他又去纽约深造，之后在格劳宾登州担任文物保护建筑师。1979 年，他在瑞士的Haldenstein建立了自己的事务所，至今仍与 15名员工一起工作。

早期的从业经历让他拥有丰富的建造经验和对材料细致入微的了解。有人评价卒姆托“赋予建筑的品质与一个伟大的工匠赋予工艺品的品质不谋而合：那就是精确，他的作品因做到极致的细节和最具有质感的材料而辉煌。”比起美观，建筑的场地、感受和材质对卒姆托来说最为重要。他认为真实的建筑存在于别有用意的场地和超凡脱俗的感官体验之中，也许这就是他对建筑最大的贡献。

由于工作室常年保持着“小而美”的风格，卒姆托的作品并不多。瑞士评论家彼得·吕迪（Peter Rüedi）最近在《新苏黎世报》（Neue Zürcher Zeitung）这样描述卒姆托：最初的结果可能会导致人们将卒姆托误认为是“苦行僧”。但“他恰恰相反，”Rüedi指出，卒姆托是“感性的本质主义者”。受到哲学家马丁·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的影响，卒姆托的建筑风格或多或少体现了现象学的原则，他认为建筑给人带来的感官体验尤为重要。因此，卒姆托认为人们只有亲身体验才能真正了解一座建筑。尽管很少面对媒体，卒姆托依然凭借建筑材料的质感和场地考量而闻名，是21世纪最受敬仰的建筑师之一。

让卒姆托一鸣惊人的代表作是1996年建成的瓦尔斯温泉（Therme Vals）和1997年建成的布雷根茨美术馆。他的作品在建筑的感官体验上展现出超凡的品质，与他同时期的建筑师则更侧重于技术、文化和理论的探索。

在瓦尔斯温泉设计之初，卒姆托始终在思考这个问题：山脉，石头，水，用石头建造，石头的建筑，建筑处于山脉之中，建筑从山脉中凸现出来，建筑被山脉湮没。怎么样用建筑的方式表达和解释上述几个感性的词汇？最终，卒姆托的想法是创造类似洞穴或石矿场样的形式。浴室置于半地下，其上是覆盖草皮的屋顶，由此与自然环境相协调。从天空俯瞰，你会发现，瓦尔斯浴场中南向与西向的建筑基本依附于山体之中，呈现从山体中生长出来的姿态。而东向和北向的两组体块则将空间界定出内部和外部，形成围合之感从而增强了建筑所需的私密性。在瓦尔斯浴场长达7年的设计建造过程后，卒姆托高兴地说：“我发现石头和水之间有着爱情的关系。”

在瓦尔斯温泉浴场建成一年后，卒姆托完成了位于奥地利布雷根茨的美术馆项目。这被认为是卒姆托承前启后的一个项目，并获得了1998年的密斯·凡·德·罗欧洲当代建筑奖。

在设计之初，观察场所常常是卒姆托设计的开始，他会设法去探测场所的深度、形态、历史特征和感观品质，发现场所对特定项目提出的问题。他在一次演讲中说到：“我在一个雨天首次拜访了康斯坦茨湖畔，印象最为深刻的不是这个小镇本身，而是沿山路而下时，光所产生的奇妙变化，这便让我有了想要创造一个能够将笼罩在湖面上，可将清晰透射光线的薄雾吸纳进建筑的想法。这作为设计的灵魂一直延续下来。”

卒姆托将这座建筑分为两个体量，一座专门用于展览，一座容纳办公和餐饮。这种分离为后期建筑表皮的设计带来很大自由度。靠湖的体量被设计成“发光的盒子”，而背后的行政楼则被设计成“黑色的别墅”。

在展厅内的玻璃幕墙，他设计了特殊的构造，希望不同的玻璃片能够互相重合，从而形成一种鳞片状的表皮，简单纯净的体量被这样的表皮所覆盖，呈现出一种安静的表情，让人联想到美术馆面对的康斯坦茨湖。而湖水的意向不只是在建筑的外观，每一层展厅的屋顶，都是水平的磨砂玻璃顶面，自然光透过建筑的两层幕墙，均匀地洒在玻璃天花上，在室内创造出了平和的光环境。如果说建筑的立面演绎了微风吹过的波光粼粼的湖水，室内的天花则是一个平静的湖面。

简单的形体与水面、街道和广场建立新的关系，这座玻璃建筑半透明的表皮如同一面镜子映照着天空的变化和湖面升起的薄雾。

卒姆托曾经获得1998年丹麦嘉士伯建筑奖，1999年欧洲建筑密斯凡德罗奖。他还是2009年普利兹克建筑奖得主。

作为上个世纪最受推崇的建筑设计师，卒姆托避开了浮夸的、出现在广告牌、环游世界的名人形象，他可以将自己与更有名气的同行区分开来。从他的作品来看，即使你是一个建筑界的外行人，你也能看到卒姆托的建筑风格不同于弗兰克·盖里的、扎哈·哈迪德的、让·努维尔的或诺曼·福斯特的。卒姆托的作品往往乍一看根本不会吸引你，但是历久弥新。在经过岁月的洗礼后，你会在其中感受到由内而外的精神内核。

凯悦基金会主席Thomas J. Pritzker这样评价：“彼得·卒姆托是一位建筑师大师，他的工作专注、不妥协和异常坚定，受到世界各地同事的钦佩。”他补充说：“彼得卒姆托的所有建筑都具有强烈的、永恒的存在感。他具有将清晰严谨的思想与真正的诗意相结合的罕见才能，从而创作出永无止境的作品。”

编辑—一方